突然把課堂搬上“云端”,把教室放到家里,學生、家長、老師的各種新體驗和“不適應”,也注定將成為非常時期的一段非常記憶。
余蘇在家拍攝孩子體育鍛煉的照片 受訪者供圖
拍視頻、錄直播……
監督“網課”,家長們也是拼了
“網課第一天,各種慌亂,還差點在電話會議中翻車....。。”2月17日夜里,余蘇在朋友圈更新了這條動態,而這是她陪兒子樂樂上網課的第一天。
樂樂是廣州某中學初一學生,平日里,媽媽一直限制他接觸電子設備。可如今要在家里網上學習,保證孩子的學習效率,成了余蘇的心病。
17日早上8點半,余蘇看著樂樂在學習平臺簽完到后才開始自己的工作。但沒過多久,余蘇就發現兒子的房間里沒了老師上課的聲音,她趕忙起身查看情況,樂樂果然正掛著上課視頻玩游戲。
余蘇拍下兒子在家上網課 受訪者供圖
“你干嘛呢?”余蘇呵斥著兒子,彼時她完全忘了自己正在和客戶進行電話會議,而這陣呵斥聲也傳到了對方手機中。
其實,為了監督兒子學習,短短2天時間,作為律師的余蘇,很多本來井然有序的工作也都被打亂。
按照老師的要求,余蘇每天都要在7點半叫兒子起床,接著要督促兒子打卡上課,并在每堂課結束后記錄布置的任務,監督孩子完成再簽字。若是遇到體育課,她還得在一旁拍下孩子運動的視頻,再把視頻上傳老師檢查。
事實上,因余蘇的工作性質不必坐班,她已經比很多家長幸運。“我們家長群里不少父母都在說,孩子一個人在家上課,根本沒辦法全程監督,全靠孩子自覺很難保證學習。”余蘇說,能讓孩子盡快回到學校上課是很多家長的心愿。
何晨直播弟弟學習 直播網頁截圖
“既然家里沒法監督,我何不把他做作業全過程直播出來,讓全網一起監督?”家住湖北黃岡的何晨,則想出了用網絡直播的辦法來監督弟弟何旭的學習。
何旭正在黃岡某中學讀高三,受疫情影響無法回校上課。“雖然學校有網課,但他自覺性不強,我們擔心他對著電腦反而分心。”于是,姐姐何晨想出奇招:“把他做作業的全過程直播出來,讓全網都看著,他有壓力就不敢玩兒了。”
何旭在家學習 受訪者供圖
這也是何晨的無奈之舉:“爸媽出去打工了,我也要自己在房間學習,家里還剩爺爺奶奶,讓他們隨時監督很難辦到。”實際上,從2月17日何旭開始上網課,的確出了狀況:“有時候就悄悄玩游戲看小說去了。”
為了更好地監督,2月19日下午,何晨就把手機對準弟弟,將他完成作業的過程直播了出來。“就好比一個攝像頭對著他,他不用看直播也不用回復網友留言,只用知道有人在監督就行。”
羅欣老師通過改作業軟件為學生打分 受訪者供圖
特級教師變“主播”
麻煩比想象中更多……
特殊時期推出網課,考驗的不僅是孩子的自覺性和家長的耐煩心,變身 “課堂主播”對老師來說,也同樣面臨諸多挑戰。
知道自己將在網絡給學生上課,北大成都附屬實驗學校的數學老師羅珍,趕忙訂購了話筒、前置攝像頭等產品,并開始熟悉各種直播軟件。
“頭一次做直播,有點緊張。“ 對于角色的轉變,羅珍有些不適應,為此,她專門學習網課教學視頻,并對著鏡子試講過幾次。同時,她也在短時間內學會并熟練操作錄課和繪圖等。
羅欣檢查學生作業的正確率 受訪者供圖
然而,出鏡上課遠不是羅欣最大的麻煩,保證視頻流暢、對學生有效監督都是問題。
“要適應網課模式,新的教案就要有趣。”為此,羅欣每次上課都會先出一道題引起討論,再增設互動環節調動學生積極性。而其他老師則會自己拍小視頻、做手工以引起學生興趣。
至于課程直播的卡頓問題,羅欣介紹,目前采取的辦法是分流:在一個平臺進行簽字監督、在QQ群集中回復學生問題、上課則在單獨一個平臺進行。
相比于羅欣直播上課的形式,北京師范大學第二附屬中學則采取錄播上課的形式。據該校高三年級組組長、語文特級教師何杰介紹,自2月4日起,學校老師就陸續前往學校錄制課程。
“一次課程30分鐘,每次錄完5堂課。”作為一名曾有網課錄制經驗的教師,現年49歲的何杰平均能在2個半小時完成所有錄制。“但對著空無一人的教室,加一臺攝像機,沒有錄播經驗的老師往往要重復錄幾次。”何杰說。
此外,錄課僅依靠老師單向傳播,互動性也大為降低。為解決這一問題,何杰組織老師們建起微信群,要求學生每天在群里提出問題:“我們搜集問題進行課程補錄,盡可能對癥下藥。”
何杰在微信群解答學生疑問 受訪者供圖
這樣的特殊時期停課已不是何杰第一次經歷。2013年非典時期,何杰所在學校也停止了上課,相比于過去,在何杰看來,今日的網課教學條件已經好了很多。
“17年前學生停課,老師能做的只是把作業布置下去。”但經驗告訴何杰,只要學生能在家按部就班復習,對高考并不會造成太大影響。
坐在山頂冰冷的懸崖上蹭網學習。
“一個都不能少”
偏遠地區孩子一樣能上空中課堂
教師直播大型翻車現場、學生網上上課在線比心老師.....。。這些關于網課的激烈討論里,那些遠在偏遠地區的孩子,是否也能參與其中?
前不久,一則關于陜西鎮安學生在帳篷里上網課的現象引發網友熱議。
據爆料,當地由于手機無信號,孩子只能到5公里外的山頂帳篷上網課。此后,當地宣傳部門回應稱,該地部分地方不通網絡,該村一名村民在有信號的地方自建帳篷讓自己3個孩子上網課,后鄰居也把孩子送到帳篷里來上課。現該帳篷已拆除。
這樣的新聞不止一例。在云南會澤縣迤車鎮,家住該鎮的東陸高中高一學生向春東、會澤一中高二學生向春艷和陳明貴三人,為了找信號“上網課”,爬了3公里路在山頭支起一張折疊小桌,搭建臨時“露天教室”堅持學習。
這一幕被陪同的家長拍下,感動無數網友;也有人呼吁:感動之余,更需回應偏遠山區孩子在疫情下的學習需求。
如何確保農村偏遠地區的孩子也能享受空中課堂?此前,教育部在答記者問時已明確:加大對學習困難學生的幫扶力度,特別是農村邊遠地區留守兒童特殊群體的關愛、幫扶、指導,確保每名學生較好地掌握已學的知識和內容,然后再進行新的課程教學。
19日,教育部再次就困難學生上網課問題作出回應:中國教育電視臺4頻道空中課堂以《同上一堂課》形式,播出小學各年級課程,兼顧初三和高三學生學習內容。空中課堂已覆蓋各省(區、市)特別是偏遠農村網絡信號弱或有線電視未通達地區。
《同上一堂課》視頻截圖
專家:要避免網課成“百家講壇”式講座
在確保大部分學生能進行網課教學的同時,也有人擔心:“如何保證網絡課堂達到實際效果,而非是師生機械完成教學任務?”
對此,被稱為“中國慕課第一人”的浙江大學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學院教授翁愷認為:“無論是直播還是錄播,網絡課堂其實都能提供有效教學。”
他分析認為,比如錄播,學生其實更能自主調節課堂節奏。“現在學生普遍以1.5倍速播放錄播視頻,但他們也會在關鍵點暫停記筆記,甚至回放反復理解。而這在線下課堂無法實現。
但在課程設計上,翁愷則提出,要從內容和形式上避免成為“百家講壇”式的“講座”課。“老師在講課時,要有意識地提醒學生該記筆記了,而非全程都很舒服地坐著聽故事。”
銀川二中高一學生與弟弟通過云平臺學習。受訪者供圖
此外,在師生互動層面,翁愷指出,網絡課堂的交互,主要通過課內練習方式實現,如投票、測驗、調查、討論等。“課堂交互不是技術手段問題,而是老師是否真的愿意。”
在翁愷看來,有效的網絡學習還需師生和家長的三方配合——
一來,老師要避免講座式上課,多設計交互環節,安排課內互動。二來,家長要保證學習期間不受打擾,切忌在上課過程中投喂。對于學生,可通過一些行為保持在校心理狀態,如穿校服、按時打鈴等方式。
“只要三方配合良好,加上相應的輔助手段,相信網課同樣能達到較高的教學水準”翁愷說。
作者:楊雨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