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月14日,回想起丈夫從營業廳值班回來的場景,38歲的徐美秀說:“想想那個畫面我現在心里都不是滋味……我真是恨死這個病毒了。”
2月23日下午5時30分,正在廚房收拾的徐美秀聽到了門口的喊聲:“秀——給我拿酒精消毒。”是老公彭益軍。她上次見到他已是一個月前。
6歲的女兒和4歲的兒子聽到爸爸的聲音,立即跑過來。彭益軍連忙喝止:“不要靠近我!”
上門維修像闖地雷陣,一不小心就中招
1月24日黃石封城。城封氣不封,作為黃石中石油昆侖城投燃氣有限公司(簡稱黃石公司)的老員工,48歲的彭益軍主動請纓,留守值班。白天他主動承擔起換表維修、漏氣搶修、巡檢、客戶端拿卡送卡指導服務、營業廳衛生消毒等工作,盡量讓別的外勤做一些簡單工作;晚上他讓大家都回去,自己一個人值班,扛起所有的夜間外勤工作。
團城山營業廳作為黃石公司居民用戶人數最多的營業廳,服務著105個小區。疫情爆發后,轄區內多個小區出現確診和疑似病例。外勤要維修,必須入戶,就像士兵闖地雷陣,一不小心就可能“踩雷中招”。“但必須得去。”彭益軍說,“沒氣用,他們又不能出來,那吃什么啊,將心比心。”
2月15日18時多,天空下起雨夾雪,彭益軍接到了一個報修單子,是湖景花園小區37棟。他知道這個小區有確診病例,但不是37棟。穿上防護服、戴上口罩和護目鏡,在膠手套外又套上線手套,身上配一只酒精噴壺。車在小區門口被攔住,不讓進,只好下車打著雨傘深一腳淺一腳走過去。“這雨雪天讓你過來,真過意不去。”開門的劉女士感動極了。經仔細檢查,發現是立管活接漏氣嚴重,趕緊關閉立管閥門。按常規,需要維搶修處來處理。可多來一個人就多一分風險,彭益軍決定自己上。他又冒著雨雪回車里拿搶修工具。大概40分鐘后,漏氣處終于修復。他發現自己內衣濕透了,護目鏡里霧蒙蒙的。
遇到這樣的維修還算是好的。“最頭疼的是立管活接在柜子里面。碰到活接漏氣,就得拆柜子才能操作。”彭益軍說。
膽小的他,一個月完成上門服務近200次
真正的挑戰,是進入有確診病例的樓層。面對隨時可能“中彈”,彭益軍安慰自己:“熬過去就好了,也有人去過啊,不是都回來了嗎?”然后,他穿上防護服,戴上口罩、護目鏡和兩副手套,像個重裝武士,昂然進入小區。
當然,光有勇氣是不夠的,還得心細。步行到單元樓,一定要用戴著手套又包上衛生紙的手指按電梯,如果電梯有人,一定等下一趟;到用戶家門口,一定要事先留好安全距離,因為有的用戶會不戴口罩就開門;維修完一定要先丟掉防護服、口罩、鞋套,再給護目鏡、工作服、鞋子和手消毒,然后換上新的防護服、口罩。在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斗中,彭益軍把自己變成了半個防疫專家。
其實“防疫專家”很怕死,從小就怕。姐姐跟彭益軍講過,小時候去鄉下外婆家,因為廚房里放了一口棺材,他怕得每次不敢多吃一碗飯。“我最怕的就是死人,碰到哪里死人,從來不攏邊。我也不知道,為什么膽子那么小?”彭益軍說,每次在街上看到送治感染者的救護車呼嘯而過,他會站得遠遠的。
然而,讓人想不到的是,膽小的他在值班的這1個月里,完成了上門服務近200次。平均算下來,他每天要入戶維修6次,也就是說平均每天他要面對6次感染的風險。
提前把銀行卡和密碼放到老婆化妝盒
勇敢進入用戶家,彭益軍卻不敢回自己家。他擔心自己沾上病毒,會傳染給家人。他所在的宏維星都小區,也在團城山營業廳服務的轄區內。他要是接到宏維星都小區的活,就會在路過自家樓層的時候看上一眼,腦補一下老婆陪著孩子學習、看動畫片的畫面。除夕,他一個人在空蕩蕩的營業廳,看著外面空寂無人的街道,忽然很想老婆和孩子,趕緊撥通徐美秀的電話,可沒聊上幾分鐘又掛了。他怕有報修電話打進來。
老婆和孩子更想他。徐美秀會不經意地看著孩子流淚,女兒就說:“媽媽你又想爸爸了……我也想爸爸。”其實很早的時候,徐美秀就把最壞的結果想到了。她天天看新聞,盼著好消息,希望彭益軍可以早點回來。可一旦打開電視,女兒就會說:“媽媽別看,我怕。”
1月20日,彭益軍趁著徐美秀沒注意,偷偷地把房產證、銀行卡和密碼放到了她的化妝盒里,“如果我真的有事,相信她一定會知道的。”